意识消散而凝聚,身体的知觉被放逐到了千里之外。与其一同失去的,还有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。
伊萨克·莲并不知道如何从这种状态下脱离,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状况。
“...好。”
伊萨克感觉自己听到了声音。
“...你好。”
看来感觉并没有出错。但是以现在的状态,伊萨克·莲并不能以自己的意志做出什么反应。
所以,她是谁?为什么会出现在...这里?
“我吗?...唔,现在还不是时候呢。”
声音逐渐的清晰,此刻勉强能辨认出是一个女声,但更进一步的细节就无法得知了。不过,她似乎能理解伊萨克·莲的心中所想。
那么,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?
“当然。我正是为此而来到这里的...啊,其实也不全是这样啦——不过就目前来看是这样的。”
...我不关心你要做什么。你要怎么帮我?
“你还真是...变了不少。”意识中的声音叹了口气,“虽然我说要帮助你,但实际上主要得靠你自己的努力。”
告诉我方法。
“...回忆。”停顿了一会,她给出了回复,“回忆那些你所珍重的事物,回忆你之所以为你的理由。”
为什么?
“你的身体与意识发生了暂时的分离——唔,这样说你可能会比较容易理解。所以为了重新建立联系,你需要回忆。”
...我明白了。
伊萨克·莲,尝试将自己的记忆的门扉打开,但是下一瞬,她却被名为「记忆」的潮水吞噬。
◇◆◇
对于从幼时就被教团收养,并被称呼为「六号」的伊萨克·莲来说,所谓的生活只是在训练与讨债中无限翻转的沙漏罢了。
但是,这个沙漏却在某一天被打破了。
那是一个阳光不算明媚的日子,那一天是伊萨克·莲第一次来到这座位于乌苏尔山脚下的无名小镇。
“你是,Q。”
站在悬挂着「清和酒馆」招牌的旅馆内,少女向着眼前正在躺椅上潇洒度日的中年男性开口询问。
“我是。想必你就是「六号」了。”男人将头转向少女,稍稍打量了下,“唔,感觉她会喜欢你的。那帮老不死的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。”
“...她?”
“你的新跟班。”男子自顾自的转了个身,“拿上钥匙。她现在在那边的地窖里。”
一把随处可见的挂锁钥匙突兀的出现在了柜台上。
“知道了。”
伊萨克·莲虽稍稍有些惊讶于这个神秘男子的手段,但是她并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个得不到回答的问题上。将柜台上的钥匙拿走,她打开了男子口中提到的地窖,跳了下去。
地窖并不大,而且并没有做过多的装修——倒不如说,这里更像是最近才被开凿出来的毛坯,只有一些零星的杂物散乱的放置其中。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,就是房间一角所摆放的铁制牢笼,以及其中的内容物。
——这就是长老提到的「容器」吧。抱着这种想法,伊萨克·莲看向了牢笼内部。
乍一眼看上去,里面似乎是是有着浅蓝色毛皮的魔物幼崽。
「你是来——放我/吾出去的吗?」
突然重叠而起的回声,出现在了伊萨克的脑海中。她的回忆只是刚刚开始——但她也同时知道,回忆并非现在所应沉湎之事。
“当然。”
并非回忆中的她,而是在虚无空间中的她发出了声音。
随后,空间应声而碎裂。
◇◆◇
“艾格莱雅,小心——”
似乎是看穿了艾格莱雅那一瞬间的自我怀疑,赤红的闪光转瞬而至。
而此刻的艾格莱雅,则只是呆然的看着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。
下一秒,烟尘四散。
“艾格莱雅!”格蕾丝从未料想过,也不会想到今天本应愉快的探险旅程会变成这样。
“…她没事。我记得和你说过不要过来的。”
烟尘散尽,红色的怪物早已不见身影。而以背影显现在呆然的艾格莱雅面前的,是将刀收入刀鞘的伊萨克·莲。
沉默良久,艾格莱雅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。她的视线像是看着伊萨克·莲的背影,但又似乎在看着另一片别的什么。
“那些,只不过是幻像。当她信以为真时,便能真正的杀死她。这就是你的计策嘛?”
“…就这样揭晓谜底,是否有些失了兴致?”随着一阵响动,自称清和的男人在伊萨克·莲面前现了身形,“不过你脱出那个陷阱的速度倒是超乎我的意料,看来你也不是没有准备。”
“…我会在这里杀了你,Q——你的行为无疑是背叛。”就在男子露面的的瞬间,伊萨克·莲凌冽的刀锋就已经抵在了他的颈项。
“——哈哈哈哈!”但是,他却像听到了某种笑话一般大笑,“背叛?哈哈哈哈哈!这可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——”
“我可从来都不是教团的人。”他停下了笑声,“不过,就算不是这样,背叛教团的也只会是你们。”
伊萨克·莲眉头一皱,施加在刀刃上的力度重了几分。
“事到如今的你,真的能挥下这一刀?”
“…我——”
…伊萨克·莲的手有些许颤动。
“莲,你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吧。”
“不要那样叫我。”
“你的棱角已经被磨平了。现在的你,只是贪图和平而无害的宠物而已。哈!我还真得谢谢你后面那位当初干的事情。”
他的视线越过了伊萨克·莲,看向了后方。
下一刻,他的笑容扭曲了。
因为——
“「…燃尽他,沙拉曼达(Slamander)。」 ”
顷刻间,巨量的火元素在男子身边聚集,仅仅一息,凶暴的元素就将其吞噬。
伊萨克·莲诧异的回过头,看到的是身前的巨大法阵正缓缓消失的艾格莱雅,而她身后,像是龙的虚影正悬浮于空。
“…当时就有猜想过这个的效果,但没想到真的就那么夸张啊。”
她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但是,就这样剥夺他的生命…这是我能够负担得起的嘛?”
“…艾格莱雅?”
一直在低语的艾格莱雅抬起了头,异色的双瞳看向了伊萨克·莲。
“啊,莲。刚才真是多谢了。”艾格莱雅轻轻点了点头,“如果不是你——”
“艾格莱雅!”伊萨克·莲冲向了异色瞳的少女,将不明就里的她拥入了怀中,她的言语也因此而被打断。
「能再见到你,真是太好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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